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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述唯美主义与“新流氓主义"的调适

时间:2013-03-13 09:41来源:未知 作者:360期刊网1 点击:

  幻洲是世界语OAZO的译音兼译意,其含义就是沙漠中的绿洲。幻社提倡唯美主义,《幻洲》半月刊在内容上一分为二,上部“象牙之塔”由叶灵凤负责编辑,倡导唯美主义思潮,多刊登一些带有唯美颓废色彩的文艺作品;下部“十字街头”由潘汉年负责编辑。发出“新流氓主义”的呼声,主要发表一些“泼皮”味十足的社会评论文章,体现出编辑者独出机杼、欲将唯美主义和“新流氓主义”并置、雅与俗融合在一起的匠心幻社的创办人之一叶灵凤正是于1925年问加入创造社的“小伙计”之一。在刚刚参加创造社《洪水》半月刊的编务工作之时他就初步显示出唯美主义的艺术趣味。《洪水》半月刊创刊号封面以及后来的插画设计都由叶灵凤完成,这些黑白分明线条纤细的装饰纹路明显具有比亚兹莱式的颓废之风。此时的叶灵凤“既写小说,又画琵亚词勒式的画。有时穿着廉价的三友实业社出品的自由布衣服,蓝雪花纹的大褂,外加红雪花的马甲,真想冒充王尔德,见了叫人吓一跳”。如果说《洪水》时期的叶灵凤还对革命抱有一种浪漫的想法时,那么在入狱事件以后他的思想则发生了很大变化。他在出狱后对自己以前的事业产生了深深的怀疑:“狱中的五日已成为过去的云烟,我出放也多日了。然而出来了又怎样呢?我真的寻得了值得使我献身的事业么?自由在那里?光明在那里?” 《幻洲》半月刊的创办就是叶灵凤寻找新的值得他“献身的事业”的一次尝试,他逐渐从一个创造社的“小伙计”蜕变成了一个追求感官享乐,迷恋颓废缠绵的彻底的海派唯美主义者。

  因此,在《幻洲》半月刊创刊号的本刊紧要启事里,叶灵凤就表明了和以前的决裂:“本刊系独立性质,内容侧重文艺.兼及批评讨论。每半月出版一次,由同人私自集资发行,托上海创造社出版部为总代售处,与以前曾出二期即止之出版部周报,他还直接从经济上和组织上与创造社拉开了距离。《幻洲》半月刊除了前几期由创造社出版部代售外,其后则直接挂靠在光华书局。《洪水》也在第3卷第26期刊登《创造社出版部启事》,声明“幻社本与创造社无关,该社所发行之幻洲。现已由光华书局经售,反与该社接洽事件,以后均请直接寄至光华书局”。而在经济上,“这‘小组织’的收入,是供给小伙计们自己的费用,和出版部无关”。也正因为这种分裂行为,直接导致了远在广州的创造社元老们的不满,在郁达夫于1926年年底回到上海整顿创造社出版部后,叶灵凤、潘汉年、周全平等也正式宣布脱离创造社。

  《幻洲》半月刊在内容上一分为二,上部“象牙之塔”由叶灵凤负责编辑,倡导唯美主义思潮,多刊登一些带有唯美颓废色彩的文艺作品;下部“十字街头”由潘汉年负责编辑,发出“新流氓主义”的呼声.主要发表一些“泼皮”味十足的社会评论文章。这种思路大概是借鉴了厨川白村的文论集《出了象牙之塔》和《走向十字街头》的形式,体现出编辑者独出机杼,欲将唯美主义和“新流氓主义”并置。雅与俗融合在一起的匠心。另一方面,幻社还编辑了“幻洲丛书”,出版了周全平的《苦笑》、叶灵凤的《女娲氏之遗孽》、柯仲平的《海夜歌声》、金满成的《我的女朋友们》以及洪为法的《长跪》等。

  与同一时期的唯美主义刊物《狮吼》月刊相比,《幻洲》半月刊在社会上显然更具影响力,产生了不小的反响,以致于连鲁迅也称《幻洲》杂志是当时“较可注意”的一种,“莽原》在上海减少百份,也许是受它的影响.因为学生的购买力只有这些”l4]。的确,《幻洲》半月刊采用40开的袖珍本,小巧精致,物美价廉,再加上叶灵凤精心设计的装帧格式和插画,使得它在学生中大受欢迎,鲁迅在致韦素园的信中说:“闻创造社中人说,《莽原》每期约可销四十本。最为风行的是《幻洲》,每期可销六百余”l5],两相比较,《幻洲》半月刊的影响力可见一斑。《幻洲》半月刊是个具有浓郁的唯美主义色彩的刊物,无论是其中发表的小说、诗歌和散文作品.还是带有鲜明的比亚兹莱风格的插图及装帧,都折射出艺术至上和纵情纵性的唯美颓废气息。

  叶灵凤在《幻洲》半月刊第1卷第3期的《编后随笔》中写道:“艺术本来不包含什么‘意思’的,‘意思’不过是读者在鉴赏时所唤起的自己的类似的感触。在文艺中想去寻找‘意思’和‘教训’的人,我们只好请他不必再来接近。”鲜明地表达出《幻洲》艺术无功利性的编辑方针。

  叶灵凤对唯美和颓废的钟情是人所共知的事实。他曾坦承年轻的时候。是爱好过王尔德的作品的,也爱好过英国“世纪末”那一批作家的作品,在旧书店买到“美国诗人惠特曼的《草叶集》,英国画家罗赛蒂的诗集,使我欢喜得简直是‘废寝忘食'。

  他对自己的绘画受比亚兹莱的影响也并不讳言,“有许多人说我的画像‘比尔斯莱’,这是无庸隐讳之事,我确是受了他的影响”。尽管为此他还遭到鲁迅的讥讽,但仍不改对比亚斯莱的热衷.对自己获得“中国的比亚斯莱”的这一称号也颇为自豪。

  他曾在一篇文章中回忆道:“我一向就喜欢比亚斯莱的画。当我还是美术学校学生的时候,我就爱上了他的画。不仅爱好,而且还动手模仿起来.画过许多比亚斯莱风的装饰画和插画。为了这事。我曾一再挨过鲁迅先生的骂,至今翻开《三闲集》、《二心集》等书,还不免使我脸红。但是三十年来,我对于比亚斯莱的爱好,仍未改变。” 除此之外,他还翻译过法国唯美主义作家戈蒂耶的小说《木乃伊恋史》。可见,唯美主义的风格是叶灵凤自觉的艺术追求。

  唯美颓废的风格同样体现在叶灵凤的小说创作中,他也因此将自己的小说称为“象牙之塔里的浪漫文字”。发表在《幻洲》创刊号的《浪淘沙》描写了文艺青年陈西琼和表姊淑华相爱,但却因家  贫而被淑华的母亲和哥哥拆散,结果淑华被另配高门,陈西琼只身出走。全篇笼罩着一层感伤悲哀的情调,无论是主题还是风格,显然还受“五四”时期浪漫抒情小说的影响。如果说这时候叶灵凤唯美风格尚处于郁达夫式的颓废感伤中,那么后来叶灵凤的创作则越来越倾向于描写唯美主义官能肉感的一面。小说《浴》极富声色地展示了人浴前少女的“晶莹的肉体”,渲染出少女青春期苦闷而羞怯的性冲动,体现出了颓废式的色情。在这里,被物化的女性身体成为了欣赏的对象。展现出唯美主义对官能之美、肉感主义的迷恋。另外,叶灵凤还醉心于唯美主义艺术中死亡的阴影和罪恶的气息,小说中透露出神秘怪诞之美。他的小说《鸠绿媚》就是借鉴了王尔德的作品《莎乐美》的意象,描写一个青年小说家春野每夜抱着一个波斯国王的公主鸠绿媚的磁制骷髅睡觉、梦见这位波斯公主和他相亲相爱的香艳故事,流溢着死亡、怪诞和神秘的色彩,将潜意识、性心理和梦幻交织成艳丽而神秘的艺术境界。对于性爱意识和肉体美的欣赏与描写是唯美思潮和都市消费主义结缘后形成的产物,叶灵凤的小说中就不乏对于少女朦胧的性心理的描绘。叶灵凤甚至还隐晦地描写了同性恋倾向,《禁地》中主人公陈菊璇的朋友刘屏秋对他的赞美就不无暧昧:?并不是我奉承你。老实说,我若是一个女性,我早已要为你而发狂了,就是现在我也? ? ’菊璇的脸上突然羞红了起来 ”

  颓废的异国之风的吹拂,再加上二、三十年代上海灯红酒绿的都市消费文化环境,叶灵凤一方面满足自己对享乐、颓荡等唯美主题的渴求,另一方面迎合市民阶层的需要,创作出了大量带有颓废之风的作品。

  除了叶灵凤之外,给《幻洲》撰稿的还有周全平、滕刚、陶晶孙等人.他们的创作中同样以浓厚的唯美颓废风格为主。周全平的散文《迷梦》带着扑面而来的肉感气息出现在《幻洲》创刊号上,“不可计数的一对对的年轻的男女,都赤裸裸地拥抱着在蔚蓝的天下,在翠绿的地上,如狂地踊舞。远远的看不见她们的面貌.但是她们的红润丰满的肉体,和她们的肉体蠕动时的美态,借了相像的助力,很可以看得清楚了;而且异性身上的浓郁的气味,也不断被喉鼻吸人而流注于全身”。除了视觉的刺激和味觉的诱惑。还有声的热情:“并不看见奏乐的人,也看不见发音的乐器.然而动听的乐音,比慈母慰儿的声音还要甜蜜的乐音.比春水微波的声音还要恬静的乐音,缕缕地,丝丝地,像残春的杨花,随着东风在光明中飞跃。”在他们的带领下,《幻洲》半月刊的“象牙之塔”部分日益显现出唯美主义肉欲的迷狂。同时,《幻洲》还为共同宣传唯美主义文艺思潮的狮吼社作家如邵洵美的《琵亚词侣诗画集》等做广告,显示出海上唯美颓废派文学的同气连枝。共同推动了上海唯美主义思潮的狂欢。

  在唯美之外,《幻洲》半月刊还流露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泼皮风.这主要体现在下部的“十字街头”部分。他们揭起“新流氓主义”的旗帜.“狂喊打到绅士,学者”,认为“生在这种世界,尤其不幸生在大好江山的中国,只有实行新流氓ism(主义),方能挽狂澜于既倒? ?提倡新流氓主义,或者有一线转机的希望”.“认为现在凡是感到被束缚,被压迫。被愚弄.被欺侮?? 的青年,假如要反抗一切,非要信仰新流氓ism不行”n。。。为此他们不惜以“泼皮”、“下流人”自居.向那些正人君子之类的头上“泼狗屎”,“请他滚蛋”,甚至大爆粗口。这种流氓气十足的风格和上部“象牙之塔”浪漫唯美的文字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奇异的效果。

  对性爱问题的探讨集中代表了《幻洲》融泼皮风和唯美气于一体的风格,既展示了“五四”以来对肉体的革命性理念,又反映出都市享乐主义对感官和肉欲的沉迷。《幻洲》半月刊从第1卷第4期开始,设立了“灵与肉”专号。他们对“五四”时期“灵肉冲突”、“灵肉一致” 的二元论说法产生了质疑,认为“真正的性爱,灵与肉是分不开的;冲突,不一致的现象。本来不是真正性爱状况,不过是一种变态。畸形的现象罢了”。甚至将“肉”看做是恋爱的本质,“恋爱而脱离了肉的接触,便不是恋爱的。即退一万步来说,有些恋爱是没有肉的接触的,但这些恋爱只是变态的恋爱,不是健全的恋爱。因为我们所谓灵乃是一种虚空的东西,他是因了肉的存在而存在的”。这种将“肉”看做是两性关系基础的观念直接导致了他们性爱问题上的大胆与前卫,他们将“结婚制”、“清净主义”、“贞操”、“恋爱私有”以及“独身主义”都一股脑儿地当做“性的变态”.主张“基于自由恋爱而来的自由性交”。他们的这种观念对封建传统文化来说显然具有革命性的意义,同时客观上也适应了1920—1930年代都市在性爱上的游戏化、娱乐化倾向,并与叶灵凤、邵洵美等海派作家一起增添了上海唯美主义浓郁的肉感气息。

  《幻洲》鼓吹的“新流氓主义”也包含着唯美主义的颓废倾向。他们泼皮式的叛逆行为和唯美主义所青睐与追捧的“纨绔子”的形象颇为相像。王尔德、西蒙斯、波德莱尔等都在自己的作品中塑造过纨绔子的艺术人物,他们往往风度优雅,讲究服装、外表和修饰,有着艺术化、审美化的人格理想,但事实上却是以此来体现其与众不同和对统治阶级无声的反抗。叶灵凤在《禁地》中就塑造了一个纨绔子式的人物形象,主人公陈菊璇有着“男人见了嫉妒,女人见了倾心的面目”,“对于衣饰的色彩配置和调和,已有了相当的研究”,他的卧室不但有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而且还有修饰指甲的Cutex和Nail Polish这两件“目下一般时髦妇女的妆台上还不常遇见的物品”。事实上,叶灵凤本人也是唯美主义“生活艺术化”的实践者.他被鲁迅讥刺为“年青貌美.齿白唇红”的“革命文学家”并非无中生有。不过可惜的是,叶灵凤的这种纨绔子形象早已失去了唯美主义反抗性的初衷,而是和都市物质文化与消费主义融合在一起,它不仅象征着上海唯美主义都市化的趋势,也显示出与鸳鸯蝴蝶派等旧海派不同的、以张资平、叶灵凤等为代表的新海派作家风格的渐趋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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